彩色气球衬衫男款品牌,衬衣气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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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谁有《爱格》里面“少年的帽子里有鱼和海星”这个故事?
少年的帽子里有鱼和海星 ——小熊洛拉 ——A 很久以前,我喜欢过一个总是戴着大帽子的男人。 我问他为什么,他十分神秘的告诉我,那是因为他的头发里面有鱼和海星,他得把它们藏好。 他说着伸手在帽子上敲了敲,再摊到我面前,“喏,还有糖果。” ……B 我现在的男朋友叫封椎名,但除此之外,我对他所知甚少,也并不刻意关心。 他每天九点钟下了晚课会绕路到我这里来,陪我看一会儿电视或者听听广播,面对面坐在小桌子前吃一餐饭。那是他一天生活的结束,恰是我一天生活的开始。 关于我们这两个人是如何出现交集的,说起来还真是一个故事。 那天入夜时分,下起了入夏以来的第一场雨,雨水在刚亮起的路灯映照下,透着稀薄的暖意,我从电脑文档里挣扎出来,走到阳台上拉开窗户,几乎将半个身子都倾倒外面去,空气里淡淡的凉薄使我仍有些倦意的大脑慢慢清醒起来。 电话铃声似乎就是在那个时候响起来的。 我没关窗户,便赤脚走过去拿起电话。 “是天天外卖吗?”在我还没说出“喂”的时候,电话那端的男声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不是。你打错了。” 但我放下电话还没有一分钟,铃声就又吵了起来,仍然是他。 “是天天外卖吗?”听起来有点儿坚持不懈的声音。 “呃。你又打错了。” 在第三次我这样折过身拿起电话的时候,我索性问起了他,“你想吃什么?” “宫保鸡丁有没有?” “扬州炒饭怎么样?”我想着冰箱里的食材,能做出来的像样儿东西就只有这个。 “好啊。”他倒是不挑剔,一口应承下来,我记下他的地址,就去厨房忙了起来,没有一次性的餐盒,就只好放进了自己的小鹿饭盒里,看上去倒是十分可爱的。 之所以会那样做,我想不仅是因为我骨子里那么一点儿冒险精神,还因为那一刻他的声音听起来有那么一点儿像记忆里的他,那或许只是因为搭衬着外面雨声的缘故,总之在那一刻,我脑海中浮现出了许久以前的青石板街道,他被雨水殷湿的裤脚出现在我的视线里,脚步踩在水洼里,是清晰无比的“嗒!嗒!嗒……”我于是很想看看,那个声音有点儿像他的男生究竟是什么样子。 遗憾的是,专程带着那一盒扬州炒饭打车找到那间小区,还被雨水淋湿了身子的我所看到的男生和他并没有半分相像,男生非常白,一双狭长的眼睛略微眯着,细瘦的身子裹着一块薄毯就出来给我开了门,头上戴着的睡帽看起来十分搞笑,据说那天他是因为感冒才请假呆在家里的。 “多少钱?”他问我。 “十块。”那是打车的费用。 “不是一次性餐盒的吗?” “那个太不环保了。”我回答。 “但是这样的餐盒不用回收吗?” “那就再交个押金好了,五十,下次再来我会把这个餐盒带走。”我说的一本正经,他尽管蹙着眉,却也并没怀疑。 后来他终于发现我并不是天天外卖,因为我从来只会给他做扬州炒饭。 而我也是在同他恋爱许久之后才知道当时的他只有十六岁。 “十六岁!那不是才上高一吗?”由溏心发出一声轻呼来瞅着我,无怪她吃惊,因为那时候,我们两个都已经十九岁了。 “好像是。”但看着车来车往的我仍十分闲逸的吃着刚买的甜筒。 我并不打算因为年龄差距而放弃他,我想起第一个晚上送外卖给他的时候,我习惯性的问他,“为什么要带着帽子呀。” “唔。”他揉了揉红彤彤的小鼻子对我说,“因为我在里面藏了鱼和海星呢。” ……C “明天我们出去吃吧,不是正好要去看电影吗?”吃饭的时候封椎名抬起头对我说。 “唔,你想吃什么?” “就在电影院附近的小店里吃吧,我同学说那边有间韩国烧烤不错。”他一笑,露出一侧的酒窝,十足十的未成年。
我总是有稿子要写,他也一直在忙着上课,认真算起来,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多,能像一般情侣那样散着步约会的时间也只是每周的星期天下午了,为此封椎名用了两节晚自习的时间在我的日历上认认真真的写满了记号,哪个星期天是要去看电影的,哪个星期天是准备去游乐场的,我无聊时曾经将那本日历从头翻到尾,发现他竟然写满了整整十八个月,将我第二年的日历本也一并写完了,且有一个星期天还是打算同我一起去做陶艺的! “那也能算约会吗?”我躺倒在地板上仰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男生。 “一起做手工多好,我们可以印彼此的手掌送给对方。” “唔。可是足足安排了十八个月的日程,你确定能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我知道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他小鹿般的眼睛十分认真的看着我。 你才多大?我心想,十几岁的承诺能算承诺吗?但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咧开嘴巴笑了笑。 电影院是经常去的那一间,已经有点儿老旧了,同他的学校只隔了两条街的距离,两侧种着巨大的梧桐树,遮天蔽日的,入夜时分看起来有几分惊悚,走到那街道尽头,在最后一棵梧桐树那里向右转,就是他说的那间韩餐店。 两侧楼的装修看上去很有韵味,那个时间一楼几乎坐满了客人,却并不吵闹,拌饭味道不错,只是烤肉吃多了有些腻,到最后,我一直在吃辣白菜,直到嘴唇都弄的红彤彤的。 “你不辣吗?”出去后站在那棵梧桐树下他盯着我的嘴唇一本正色的问道。 “是有点儿。” “亲亲就好了。”他忽然一笑,低下头在我双唇上蜻蜓点水一下。 “哈。真是傻瓜啊。”我忽然蹲下身去不可抑制的笑了起来。 “喂,有这么好笑吗?”他也蹲下来,凑到我身旁,一张脸倏的红了起来。 “嗯……嘻嘻……哈哈哈……”我双手捧住他的脸,用力亲了他一下,“封椎名,你真可爱,特别的可爱。” 他脸上的潮红慢慢褪去,也跟着我笑了起来。 2010年冬末,将自己裹得像个笨熊的我再经过那里的时候,那间韩餐店不知什么原因倒闭了,墙上的红色油漆剥落下来,显得十分斑驳,外面挂着的牌子上写着出租转让的字样,只有梧桐树还在那里,遮着冬日阳光,将街道掩映起来。 我站在那里,认认真真的将同封椎名的这一段回忆想了一遍,那微风徐徐的夜晚,我们散落在这里的笑声好像还回响在我的耳旁,我想我会爱上他,便是从那一刻埋下了不经意的种子。 ……D “我遇见周西陆了。”对我说这句话的那天夜里,由溏心似乎十分平淡,眼角眉梢铺着淡淡笑意,然而我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我想摇醒她,想对她说周西陆已经去世了,但我张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那之后一个星期我都没有见到由溏心,手机也打不通,路过她打工的咖啡店进去问也说她并没去打工。 “让她回个电话给我吧。多谢啦。”我留下便签条压在柜台上摆着的竹子下面。拎着两个硕大的购物袋走了出去,我想起她那天的神情,总觉得格外担心,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甚至认为她已经忘记他了,或者不是忘记,只是寄存在她记忆里某个不被触碰的角落了,她不会走路摔跤,受一些莫名其妙的伤;不会因为听一首歌或者看一场动情的电影而放声大哭;甚至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同某个男生谈了一场恋爱。 就像我藏在心里的那个总戴着帽子的男孩儿一样,我以为她同样把周西陆藏在了她内心里别人无法到达的一个角落。 然而事实似乎是,属于他的那部分记忆还在侵略着她现在的生活。 从咖啡店那条街一直走到尽头,向左转再走几米就是我们时常去的一间冷饮厅,玻璃窗外摆着一条长长的木椅,两边的把手上缠着塑料枝叶,远看着倒似真的一样,我们在那里度过了许多夜晚的时光,什么也不做,只是呼吸着仍残留着余温的夏日气息。 我同由溏心会成为朋友似乎是一件毋庸置疑的事情,后来的我常想,她告诉了我太多关于周西陆的事儿,那几乎是她记忆里的所有点滴,我无可辩驳的成为了她秘密的分享者。 那天格外闷,天已经黑了,却仍让人感觉燥热,拎着两个购物袋的我只走了那一段路额头就流下汗水来,经过那间店的时候便用后背顶着推开了玻璃门,傍晚的客人不算多,我找了一间空座,把东西都搁在脚边,然后走到柜台要了一杯红豆冰。 “七生——”角落里站起一个细瘦的身影,看着我露出调皮一笑来,是封椎名,他身边坐着几个和他穿着同样校服的学生,都好奇的望向我这边。 “唉,是你呀。”端着红豆冰的我隔着几张桌子同他打了一声招呼,但他已经推开座椅几步走到我身侧,“又去超市了吗?我来帮你拎东西回去吧。” “不用,你晚点儿过来吃饭就行,不是还要上晚自习吗?” “今天月考,没有晚自习,所以才过来吃冰的。” “同学,没关系吗?”我看看那边。 “没事儿,我和他们说一声。”他说着一只手十分自然的牵住我走过去,“是我女朋友,束七生。” 他这么说的时候,我抬起眼看了他一下,他的眉心微微蹙在一起,每当他认真的时候,都是那么一副有点儿稚拙的神情。 “啊。”在我身侧的女生发出一声轻呼,然后掩住自己的嘴,有些吃惊的看着他,“不是开玩笑的?真的有这个女朋友?” “说了你们都不相信,当然是真的呀。”他又那么蹙着眉心说道。 他对面的长发女生抿着嘴唇,始终未发一眼,倒是另一个男生咧着嘴嬉皮笑脸的同我打了一声招呼,“啊,七生姐姐好。你们是不是要走了?” “嗯,不好意思啊。”他倾身道了歉。 “对不起。”我也说。 那个嬉笑着同我打招呼的男生一直在极力撮合他同那个长发女生在一起,考试一散场就拽着他们去那间店吃冰,虽然他一直说自己有女朋友了,但他们似乎并不认真。 “已经二十岁了吗?” “椎名不觉得有代沟吗?” “听着好像小说情节埃~椎名不觉得吗?” 因为这,封椎名似乎对我在冷饮厅里的偶然出现颇为满意。 “你看到他们惊讶的表情了吗?”他露出那种小孩子的神情,十分开心的看着我。 说真的,同二十岁的我谈这一场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恋爱,哪来的什么信心呢。 当时的我很想这么问问他。 ……E 每一段爱恋,都一定有最难以忘怀的时刻,当你想起他的时候,就会浮现那一刻他的动作神情,而后来我无数次想起封椎名,那最为重要的时刻里,我并没有见到他的面庞,我只是听到了他的声音,轻轻浅浅,却是那种属于早慧孩子特有的成熟。 我没见到由溏心的那一个星期,她几乎形影不离的跟踪着她在公共课上遇见的那个男生,她因此知道了他的住处,也见到了他的几个朋友,还跟在他和女朋友身后去看了一场电影。她确定无疑的相信那就是周西陆,下定决心要同他再画出一段交集。 为了证明那只是某个相似的人而已,两个人一致决定回到他们原来的高中,拿到周西陆的备档,关于退学的原因那上面一定写的清清楚楚。 因为在那里度过了三年高中生活,由溏心对学校的地形十分熟悉,我们轻而易举就找到了那间位于四楼的档案室,两个人十分神勇的顺着大楼外侧的老树攀上了四楼的窗台,从那扇虚掩的窗户跳进了遮着厚重窗帘的档案室里。 天是什么时候开始黑下来的,两个人竟然都没有意识,只是觉察到房间里连一丝亮光也没有的时候索性用手机当起了照明工具,至手机也自动关机了,才掀开窗帘向外看了一眼,整个校园早已被黑暗包围了,只有由溏心脚下那叠白色的档案纸,在月光的映照下散着乌白的光。 “要在天亮前离开这儿。”我低声提醒由溏心。 但她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只是埋头在那些落了薄薄尘灰的档案里。 不远处的钟楼敲出四点钟的钟声时,她垂头丧气的抬起头来,“七生,现在走吧。” “档案呢?” “我找不到,或许不在这里。” 要按照上来的路原路返回是不可能的了,而档案室的门是在外面额外加了一层锁,要出去也是不可能的,由溏心正努力够着大树的枝干时,我从窗口侧出身子向另一边望了望,“那里一定有面对回廊的窗户吧。” 从档案室的窗台到录音室的窗台只有一米多的距离,我完全能走过去,打开那扇窗户,然后从面对回廊那扇窗户跳出去找到楼梯,但在我们意料之外的是,影音室的窗户是被封死的,而我也根本没办法逆向回到刚才的档案室,于是整个人就僵在了录音室窄窄的窗台上,后背贴着玻璃,几乎一动不能动,从四层楼的高度摔下去绝不是闹着玩的。 “七生……你要不要紧啊。”由溏心喊我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没事儿,等天亮好了,看来我们需要营救了。”我故作淡定的说道,但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两个小时以后天亮了,早到的同学先发现了挂在窗户上的我,接着是校工,然后是陆续到来的老师,在那些晃动的人影中,我远远的瞥见那熟悉的剪影,在树下一闪,便跑进了这幢楼里。 “七生。”下面喧哗时,我听到低低的声音唤着我的名字,是封椎名。 我无法低头去看他,但听声音辨得出他就在我下面的教室里,他慢慢挪出身子来,站在那窗台上,楼下忽然传来不可抑制的尖叫声。 我渐渐看到他的手,努力向上伸着,刚巧到我的小腿处,但不行,他帮不到我,但他却不走,仍然保持那个姿势呆在下面,他什么也没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儿,究竟什么时候开始吊在墙上的,甚至下面那些人或戏谑或惊奇的目光不停向上扫视的时候,他也没有因为感到丢人而装作不认识我。 他只是努力站到离我最近的位置,只为和我说一声,“七生,我就在下面,我在这里陪你。” ……F 我一直认为,我的人生就是一场闹剧。 我爸爸是一个靠骗女人钱混日子的流氓,我妈妈恰巧是他的第四任妻子,我则是他第七个出生的孩子,所以才会被他起了七生这样的名字,在我刚满周岁的时候,他们就离了婚,他带着从妈妈那里骗走的财产不知去向,振作起来的她独自来到这城市赚钱,我则一直被寄养在小镇的姨婆家,姨婆一生未嫁,七十岁了仍然独居。至十岁那年,我害了一场大病,出院以后,被她送到了寄宿制中学,后来又念了三年的职业学校,十六岁毕业那年,我拎着硕大的行李箱来到这城市找她,却被告知她因心脏疾病去世,留给我的就只有那间房子和一笔存折上的冰冷数字。 我所有记忆里温暖的存在都只是关于那个总戴着帽子的模糊不清的男子。后来,我没有像她朋友建议的那样继续念书,或者找一份工作,而是开始以记忆里那模糊的人影为主角开始写起了幻想中的故事。 我的人生好像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变得更加虚浮和不真实。 至我同由溏心攀树进到学校档案室而我又十分不幸的将自己挂在窗台上,属于我人生的闹剧被推至高潮,我像一颗充满氢气的气球,不知要飘向何处,然而封椎名那样恰到好处的出现,伸手拽住了我身上的线,所有我能用以表达的词汇都不足以描述我当时的感觉,我不止是想哭,我简直死而无憾,我甚至想,如果在那一刻死去,会不会是我最幸福的时刻。 然而如果将这份感情当真,横亘在我们面前的岂止是三年的差距。 那天的最后,是消防队出动,用云梯才终于把我从上面弄了下去,我和由溏心因为涉及行窃被带去了**局,在警训室捱到深夜才等到来由爸爸来签保证交罚金带我们出去。 在那之前,我从没见过由爸爸,他在外企工作,一个星期也回不了一次家,一天里时常只能睡三个小时,而由溏心的妈妈则是十足迷糊的家庭主妇,生活简单的就只剩下买菜做饭看偶像剧。 “七生……”在警训室里她垂着头眉眼飘向我,向上拉了拉她的衬衣。 衣服边角露出棕色的牛皮纸边缘,清清楚楚的周西陆三个字。 “在哪里找到的?”我轻声道。 “在门后面最下面那个箱子里。”她的声音颤抖着,十分激动。 我闭上眼睛,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来。 但她忽然用那种下定决心般的神情看着我,“七生,我不想拆开看了。因为我想,不管他是不是周西陆,我现在都要和他在一起。” ……M 然而由溏心同符安知的那一场恋情并没有因为一开始的轰轰烈烈得以善终。 那年夏天,我们一同去了离那城市最近的海岸小福岛,因为封椎名家在那里有一幢久未居人的小房子,而我也从来没去过海边,长大的镇子虽然是个水乡,却是同沿海完全不同的另一番情状。 收拾好东西的前一天晚上由溏心同我住在了一起,但她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一段同男友的度假而表现开心,反而超乎寻常的淡定,甚至在检视那些行李的时候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像积郁许久的情感忽然得以宣泄似的,就是那种感觉。 第二天我们坐了四个半小时的火车,又转乘一小时客船才到达小福岛,封椎名家的房子就在离海岸线不远的半山处,我们撂下行李就去港口那边的简餐厅解决了晚饭,一路上似乎只有我和封椎名在说说笑笑,由溏心同符安知一前一后的走着,谁也没说什么。 那时候是不是我就意识到什么不对劲儿了? “分手吧……”第二天在海岸边穿着泳衣的由溏心对已经下到海里的符安知用力喊道。 “好——”他亦用力回道,上岸之后,他不是没有黯然。 “一开始就没有喜欢我吧。”他终于没忍住,低声问她。 “对不起。”她不是没有歉意,然而我却觉得更多几分残忍。 “那么,再见了。”当天下午,他便收拾东西离开了小福岛,我同封椎名一直送他到小港口,看着他乘上船,直至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 由溏心哭红了一双眼,精神却还是好的。 “我说再见了。”我回去时,她莫名冒出这么一句话。 我不得要领,只有凝视着她。 “死亡不是恋情的结束,反而使它跨入永恒的界点,如果他活着,我们还可以争吵,抱怨,甚至分手,同一般情侣毫无二致,但他在中途去世了,我便永远也无法忘记他,他在我心里占据了那样大的一块地方,以致我永远无法开始新的生活。我知道对不起符安知,但是没有办法,我必须说那一声再见。” 那一刻,我觉得,我同由溏心也没什么不同。 她只是借符安知来对西陆说那一声告别的话,而我却依赖着那些仅有几分像他的男生拼凑着关于他的相貌和回忆。 封椎名对我来说算什么呢?我究竟把他摆在什么位置了? 窗外传来阵阵海浪声,同我记忆里的那一段遥相呼应,然而奇怪,那的确是我第一次到海边。 忽然,我明白了,那是我的最后一丝线索。 ——N 夏天结束之前,我回了一趟原来的小镇,潮湿的石板路踩上去是“嗒嗒”的声响。 像郑愁予的诗:我不是归人,我是个过客。 清脆的自行车铃声划过耳际,回忆在随着脚步声层层叠叠的浮现在脑海里,背着绿色书包的高个子男生在有些颠簸的石板路上,摇摇晃晃的向我骑过来,他的脸慢慢变得越来越清晰,“七生,下雨了啊。”他从车上跳下来,停在幼年的我身旁,小小的我仰着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今天还是没有。”他脸上浮现出歉意的微笑来,轻轻拍了拍我的头。 我长年累月的坐在那木门槛上,等着远方的妈妈寄来的信,但她似乎很忙,我始终没有收到她寄来的信,倒是常常有汇款单会汇给阿婆。 “七生,要不要看魔法?”他笑望着我,露出一侧的虎牙。 我点点头,他便扣着帽子,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忽然他说一声“变”,摊在我面前的掌心里便盛着一枚彩色的糖果,有时候,我嘴巴里塞着糖,站在木板门前同他说话,我问他会不会瞬间转移的法术,他十分认真的想了想皱着眉头对我说,那个法术实在太厉害了,他现在还没有学会。 “要是会了的话,就把我瞬间转移到我妈妈那里好不好?” “好。”他说。 那一年,他十九岁,夏天结束之后,就要去很远的城市里念大学了,阿婆说他十分用功,是从函授部转成正式学生的,在街上,我时常听到许多人夸奖他,那时候,我总会把头昂起来,显得格外骄傲。 他离开小镇的前一天,镇上来了表演马戏的那班人,他们除了表演杂耍,时常兼职从经过的镇子上拐走一两个小孩儿,而我恰恰是不幸被带走的那个,是他发现我不见了,也是他救下了我,一番争执踢到了油桶,又阴差阳错起了火,火势被风赶起来,愈演愈烈。 后来,他便被大火吞没了。 而留在我脑海里关于他的最后一段记忆,是他生命终止前的呼吸,那样剧烈,就像潮汐。 记忆出于对幼年我的保护,而自动忘记了那些恐怖的枝节,只有幸存的残骸,提醒着对过去的追寻。 终于,我停在结尾那间小小的邮局里,陈旧的木板牌上还贴着许久以前的照片,带着帽子的小少年笑出几分腼腆,一侧的虎牙若隐若现,在他的胸前,贴着一朵已经褪色的大红花。左下角的楷体小字写着:见义勇为。 那一刻,我曾在梦中流过的那许多眼泪终于找到了出口。 ……O 回忆在脑海里复苏成一幕幕画面,而重复放映的,是我们没有终止的青春。 那场大火之后,我病了很久,大病初愈便被她送去了寄宿制学校。 十五岁升入职业学校后,通过学校的联谊,我交了一个笔友,是与我同龄的另一所城市中学的男孩儿。但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同我联谊的这个男孩儿并不愿意做写信这样麻烦的事儿,是他的小表弟代为回了那些信,而那,就是封椎名。 我曾经问他,为什么喜欢我。 “因为……”他脸上挂着十分神秘的笑容,“这是一个故事,要从很久以前开始讲起。” 缘分是什么东西。 该是要遇见的人,即使隔着万水千山,翻山越岭也会来到你面前。 封椎名说,所以他一直相信,他对我的喜欢,以及我对他的喜欢,都是冥冥中注定的事情。 在我第一次给他送自己做的外卖时,他就认出了我,我同寄给他的照片上那十五岁的小女孩儿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要是我在你身边,你会不会因此快乐一点儿呢。”这是他十二岁时,写给我的一句话,因为父母常年不在身边,他显得比同龄孩子早熟,当然也更加明白我的那种寂寞,那是一种惺惺相惜的情谊。 然而我却最终说了放弃。 二十岁的我并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爱着他,而他也的确配得上更好的未来。 ……P 那之后,我开始了漫长的旅行,我去了很多地方,在洒满阳光的街道上散步,蹲在酒吧外的台阶上看里面喧哗的男女,在深夜的旅馆里敲打着不同的故事。 我总会走很多路去找一间并不在中心的小邮局,站在柜台前面写完一张明信片,写着天气很好之类无关痛痒的话,然而寄给谁呢,我要站在那里想上许久,才犹豫的写下那模糊的地址。 “我要走了。”我想起自己在海岸边对并排坐在那里的封椎名说。 “你会回来吗?” “我不知道。” “你要快乐呀。”他伸出手来,安抚般摸了摸我的头发。 他永远那样不动声色,然而我要在许久以后才明白,在那份不动声色中,他掩藏了怎样的深情和真心。 2010年冬天,距离我离开封椎名已经将近两年了,我回到那幢空了许久的房子。 收拾旧物的时候,我找出了那些很久以前写过的信,在一个阳光晴好的下午坐在木地板上把它们依次看了遍,最末一封里,我看到那个许久以前的约定。 我们说好,谁先到达离那城市最近的小福岛上的灯塔,就在上面给对方留下一句话。 在那年月里,小福岛对我们来说简直像地球的另一端那么遥远。 2011年春天到来之前,我又去了小福岛,甚至看到了半山腰上封椎名家的那所房子,因为是冬天,岛上的人少的可怜,我独个儿爬上了山顶上的高塔,认认真真找过一圈之后,我发现了刻在角落里的那排小字。 七生,如果你觉得不快乐,还会回来吗。 2008.7.26 迎着风,我觉得眼睛里湿湿的,于是笑着揉了揉,慢慢走下了山。 我知道,我还得去一个地方。 那邮局在小福岛的最尾端,在山下做电瓶车赶到那里的时候,已经快要关门了,小柜台前端坐着一个梳辫子的女孩儿。 “有寄到小福岛灯塔的信吗?” 她抬起头,推着眼镜看了看我,“寄给谁的?” “封椎名。” 她怔了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走进一旁的小屋里,抱出一个手拎袋来,从里面哗啦啦倒出许多明信片,堆成一个小小的山包。 “都在这里了。”她说。 那天是2011年2月26日。 我想起三年前的那一天,捧着插满蜡烛的蛋糕,带着生日帽从我厨房里唱着歌走出来的小男孩儿。 “咦?在干嘛?” “今天不是七生生日吗?” 一脸下垂线的我几乎笑到内伤,“不是埃,是前一天。” “那以后就过这个生日吧。”嘟着嘴的小男孩儿一脸无辜的央求道。 “好啊。” 回忆那么多,不堪负荷,压低的感情线,终于慢慢渗出泪水来。 我去了那么多地方,却只是为了用这种特别的方式让我的心无数次回到约定的灯塔。 我想,很久以前,我的确爱上了那个男孩儿。 但以后,你会知道,这个世界,不是有爱就可以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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